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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开渠与中国美术馆”展览开幕 看70余年前激励中国人民的抗战雕塑
  • 来源:中华艺术
  • 编辑时间:2020/8/24 10:3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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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雕刻,完全是他的整个人格的再现。力量是充足的,线条是遒劲的,表情是苦闷的……他为八十八师阵亡将士们造的纪念铜像铸成了,比起那些卖野人头的雕塑师的滑技来,相差得实在太远,远得几乎不能以言语来形容。一个是有良心的艺术品,一个是骗小孩子们的泥菩萨。这并非是我故意为他捧场的私心话,成绩都在那里,是大家日日看见的东西。铜像下的四块浮雕,又是何等富于实感的杰作!

——郁达夫评刘开渠雕塑

2018年8月15日,由中国美术馆、刘开渠艺术研究院主办的“刘开渠与中国美术馆”展览开幕式暨学术研讨会在中国美术馆举行。刘开渠不仅是中国20世纪最重要的雕塑家之一,同时也是中国美术馆首任馆长,从1963年到1993年,共担任馆长30年。

本次展览展出了刘开渠60余件最具代表性的雕塑原作,分为“艺术启蒙与专业学习(1904—1933)”、“为中国现代雕塑艺术‘开渠’(1933—1949)”、“立民族之碑(1949—1978)”和“向新时代致敬(1978—1993)”4个部分,全面回顾了刘开渠的艺术人生,同时以文献资料的形式系统介绍了他和中国美术馆事业发展的关系。

刘开渠1904年出生于江苏萧县(今属安徽),1918年被青年教师王子云发现和培养,并给予他大量支持。1920年考入国立北京美术学校,当时学校没有雕塑系,故入油画系,但其才华和勤奋也已显现。在西洋美术史的资料中发现了西方雕塑,从观看图片到阅读理论,产生了极大兴趣。同时,他在宣武门的古玩市场买了一组雕塑照片,多方询问才知是大同云冈石窟,这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1928年,刘开渠担任国立西湖艺术院雕塑系助教兼图书馆主任,同年在蔡元培帮助下,赴法留学。次年考入巴黎高等美术学校,导师为雕塑家朴舍教授,后来担任朴舍教授工作室助手,工作之余,陪朴舍教授出入巴黎艺术家聚会之地,艺术家的高谈阔论令他眼界开阔。本次展览不仅展出了刘开渠留法之时创作作品的图片,同时也以文献对朴舍教授进行了详细介绍,同时以大量的图片展示了他的作品。

1933年,受蔡元培的召唤,刘开渠放弃法国优越条件,回到国内赴国立杭州艺专担任雕塑系教授。夏天,刘开渠回到上海后,第二天便去拜访蔡元培先生,鲁迅先生当时也在座。鲁迅先生幽默地对刘开渠说:“过去中国的雕塑只做菩萨,现在该轮到做人了。”从本次展览展出的作品及图片来看,1933年至1949年这一阶段创作了大量的雕塑作品,多为当时的重要人物塑像,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做的一系列抗日雕塑纪念碑,它们是中国最早表现抗日战争的纪念碑,也是20世纪中国现代公共艺术的雏形。73年前的8月15日,日本无条件宣布投降。因此,在这一天开幕的展览中,观看刘开渠当年创作的大量激励中国军民英勇抗战的雕塑作品具有别样的意义。

1934年,刘开渠创作《”一·二八”淞沪抗战阵亡将士纪念碑》,这是我国第一座表现抗日战争的纪念碑,碑顶端为两个站立的军人,军官手执望远镜,右手指东方;士兵手握枪杆,身略前倾,作冲锋陷阵状。台座镶嵌四块浮雕,表现爱国志士英勇抗敌和人民对殉难者哀悼的情景。纪念碑立于杭州西子湖畔,气势雄伟,仿佛是江城卫士。

1937年,刘开渠在成都创作《王铭章将军骑马像》。纪念碑由骑马像和基座左右四面浮雕组成,为纪念抗战名将王铭章而建。王铭章在滕县保卫战中殉难的将领,为台儿庄大捷奠定了基础。雕像高3米多,立于成都少城公园,表现了王将军威武英勇之气,是当时成都最高的雕像。时任四川省教育厅长郭有守赞誉“非但为开渠重要作品之一,在东亚现代雕塑上,亦为最足称道之作品。”

1942年刘开渠应成都市长余仲英诚邀创作《川军出征抗日阵亡将士纪念碑》(又名 《无名英雄纪念碑》 )。由一位英勇战士的形象,概括表现了当年300万川军,穿草鞋,扛“老套筒”,带着川中父老的嘱托,坚定地走向抗日战场的英勇气概。此像1944年立于成都东门外的广场上,成为中国抗战历史的光辉象征,影响甚大。抗战胜利后,时任四川省教育厅长的郭有守出任联合国文化专员,曾带《无名英雄像》头部样稿赠送英国博物馆。此作是刘开渠最有影响的作品之一,也是体现其艺术成就的经典之作。

1945年,创作《李家钰骑马铜像》,李家钰生前任国民党军第三十六集团军总司令。1944年5月21日,在豫中会战失败后撤退途中,遭日军便衣伏击,于激战中牺牲。他是继张自忠之后,在抗日战场上捐躯的第二位职务最高的中国军人。雕像中的人物造型,身披斗篷,足蹬马靴;戎装齐整,风纪俨然;右手拢缰,左手抚剑。一任胯下的战马,碎步缓行。将军气宇轩昂,目光从容镇定,立于成都市北门。

可惜,这些记录了中国军民抗战期间巨大牺牲与英勇精神的雕塑原作大多在“文革”中被毁,部分雕塑后来由刘开渠学生复原,依然立于原址。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刘开渠陆续担任了中央美术学院华东分院院长、杭州市副市长、中央美术学院副院长、中国美术馆馆长、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等职务,而他参与的最重要的创作,无疑是由他担任设计处处长和美术组组长的人民英雄纪念碑。

改革开放之后,刘开渠继续致力于雕塑艺术创作,推动中国城市雕塑和公共空间艺术的发展,这一时期的代表作包括《周恩来总理像》、以女儿刘米娜为模特的《向新时代致敬》、《蔡元培坐像》、《梅兰芳坐像》等。

展览开幕当天,数十位刘开渠生前的学生、美术史家、雕塑家、评论家共同追忆刘开渠先生,在他们的叙述中,一个丰满的刘开渠形象逐渐饱满——

刘开渠1951年任中央美术学院华东分院院长,他的学生章永浩还记得刘开渠给他们上第一堂课时的情景,因为都知道刘开渠是留法回来的高材生,本以为他会大讲西方雕塑技术,他讲的反而是中国传统雕塑的优势,诸如“以简胜繁”、“以少胜多”等,这对章永浩记忆犹新。

1963年,刘开渠被任命为中国美术馆首任馆长。中国的美术馆事业成为刘开渠后半生最大的夙愿。刘开渠在中国美术馆馆长职位的继任者,杨立舟用“公而忘私,以馆为家”来形容刘开渠。刘开渠希望把中国美术馆办成中国的卢浮宫,以致当时人们说他“言必称卢浮儿(Louvre音译)”。1986年,年届82岁的刘开渠参加了首届“全国部分省市美术馆专业工作会议”,此次会议颁布了我国第一个《美术馆工作暂行条例》。杨立舟回忆说,1993年刘开渠在病重弥留之际,气息微弱地留下遗言,没有谈及任何个人和家庭的事情,而是说:“你们要赶快把藏品库建立起来”,对我国美术馆事业的热忱和期望丹心可见。

对中国的美术馆及城雕事业的肩负责任感的刘开渠牺牲了很多本应留给自己挚爱的雕塑创作的时间,但直到晚年,他创作的激情依然旺盛。中央美术学院教授、雕塑家王少军回忆说1980年代中末期,刘开渠先生希望通过中央美术学院找一名年轻的艺术家做助手,学校推荐了他。当时他已经毕业,就从石家庄赶过来,与刘开渠先生见面。刘开渠先生与他聊雕塑的想法、理念等,一下谈了3个多小时,还给他看未来的计划,虽然他已经80多岁,但在小本子里列满了一个个要做的重要题材。

邵大箴先生回忆了在1980年末期,与王朝闻先生筹备全国城市雕塑委员会时去拜访刘开渠先生,在路上,王朝闻向他讲述了在杭州国立艺专时受教于刘开渠的经历,并说从内心非常赞赏其人品和艺品,这对已经是中年人的邵大箴非常启发和教育。邵大箴指出,受“五四运动”影响的那一代艺术家,其实他们是真正研究传统的,比我们更尊重我们的老祖宗,没有他们的奠基,中国现代美术的大庙堂是建不起来的。


    刘开渠的女儿刘米娜出席了当天的开幕及研讨活动,她因出生时未得到及时救治,终身残疾,她以纸笔代口,激动地说:“今年是刘开渠逝世25周年,感谢大家在这1万多天里,还记得这位老人。”

1999年,刘开渠家属曾向中国美术馆捐赠刘开渠的雕塑、绘画、素描、书法等共199件。本次展览,刘开渠的女儿刘米娜再向中国美术馆捐赠代表作品16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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